最近整理俗家時的書房,將一些零亂的資料帶來講堂整理,希望該丟的垃圾就丟掉,沒有想到發現一盒印有不同的名片,一封溫馨的信件,勾起我一片懷念的心思,不知不覺走進回憶的時光隧道中。

    昨天大學同學涂歆平居士在手機傳來簡訊,問我什麼時候上台北,她可以幫忙召集同學會。我回覆:「機緣成熟時」她俏皮的回電「到天堂去後」「哈!哈!哈!」最後一句有點對自己的俏皮自我解嘲。我沒有忌諱,回信:「佛家是去西方極樂世界,不是天堂。」她又回信:「了解,西方極樂世界見。」我則回信:「去極樂淨土,必要有阿彌陀佛的接引,所以要念佛,要發願往生。否則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內,由閻羅王按照一個人的功過,判處六道輪迴。」今朝她又回信:「那就六道之一見,不見也沒關係。」我回信:「人生一切隨緣。」

    之所以提起這件生活的小事,乃因昨日整理舊書房的零亂資料時,無意中,發現有盒名片,裝了幾張在大學時代所印的名片,因而勾起了我一些回憶。剛好名片中有一張是我在輔仁大學東方語文學系三年級時所印的名片,那張名片除了寫明自己是輔大東方語文學會會長之外,還印著兩行字「從學術中追尋心靈的康樂,從康樂中覓取實際的學術」當時覺得自己的名片有些別出心裁。剛好有大學的同班同學涂歆平居士昨日發來簡訊,又恰好昨晚看到這張名片,就倍覺親切。

    其他幾張名片是在青年戰士報青年園地文友聯誼時所印的臨時名片。例如六十四年三月二日在景美仙跡岩聚會,名片上印著兩行字「幽徑通仙跡,友誼過心橋」;一張是六十四年七月二十日於高雄縣澄清湖聚會時,名片上的兩行字是:「明媚的陽光,溫馨的友誼」;另一張是在民國六十四年九月廿一日在士林天母公園聚會時,名片上的兩行字印的是「四海皆知己,百人一條心」。

    大學時代的兩項主要活動,一項是擔任東方語文學會會長,一項是主辦青年戰士報青年園地文友的聯誼活動,當時我用過的筆名「斯文客」、「林能通」、「慈悲客」、「醜陋書生」、「苦海居士」,如今想起來,都與佛法略有關係,當時也還沒有佛法的概念。從這幾張名片,可知我在大學時代,也曾經精彩生活過。相信同班同學,大概不會有人可以聯想到有一天,我會走上出家這條路。

    人生相聚必須有成熟的因緣,出家更要有深厚的因緣。是故,我感謝涂歆平同學的美意,但出家之後,世俗的活動逐漸看淡,雖然不排斥,但喜歡隨順機緣,不會強求。如同我最後的答覆:「人生一切隨緣」,人生只有懂得隨緣,才能隨緣自在。

    此外,昨晚無意中發現一封信,是我中國時報的老長官張屏峰先生於八十八年二月八日所寫,當時他已從中國時報退休。張屏峰先生曾擔任中國時報的採訪主任、總編輯及工商時報社長。在報社我們都稱他為屏老,領導風格面冷心熱。

    這封信是用中國時報專用稿紙,寫了四張,約八百字。是屏老從美國回台北之後寫的。信中一方面輕輕斥責我不該太見外,還送他洋酒禮物,一方面感謝我和王招萍沒有忘記他這個老同事,讓他深感欣慰。

    屏老在信件中說,他已是退休之人,無權無勢,早已是「門前冷落車馬稀」過去他所提拔起來的有些人,現在身居高位,連電話都不打一個,人情冷暖,人情現實,令人不寒而憟!但你們夫婦並未獲我任何提拔,只不過在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多年來竟然一直贈禮不斷,常記在心,這份情誼,真如寒冬暖流,溫馨無比。

    屏老的信還說:來信說你們夫婦已雙雙向佛,這是看清人間萬象的一種正確選擇,我近年也常看金剛經,在美國時,我住在世界著名的賭城─拉斯維加斯,那裡有一個由台灣尼姑主持的寺廟─蓮華寺,我常去寺裡聽經講道,我體會出佛教的中心思想就是一個「空」字,一個人如能修到一切皆空,四大皆空,就成「佛」了。新春將屆,祝你們春節快樂,全家安好。最後再說一聲「謝謝」。

    十七年前,接到屏老的信,閱讀的心情,恐怕沒有此刻更加的深情感動,字裡行間,流露著親切的關懷。其實,面冷心熱的屏老信中說得很客氣,說他對我們夫婦也沒有特別的照顧,不必每年都這樣送禮致意。如今,屏老已經往生,重讀此信,對屏老的提拔恩情,再度充滿我的胸懷。

    民國六十八年,中國時報地方組招考記者,約一千人報考,在建國中學筆試,我很僥倖,成為錄取名額二十幾人中之一。原則上,新考上的記者,都要分發到外縣市工作。我因在台北多年,也交了不少文友,所以向地方組主任程翔雲先生請求是否可以留在台北,程主任說如要留在台北,只有在地方組擔任編輯,於是我同意擔任編輯。一個多月後,編輯事務都還沒完全學會,剛好採訪組主任張屏峰調升總編輯,於是我送他一本書祝賀,這本書的書名叫作「迷你裙惹的禍」,一段是新聞的摘要,一段是寫評論,由我自費出版,長橋出版社總經銷。過沒幾天,屏老約見我,說看過我的書,覺得我正氣凜然,很適合擔任記者,於是將我調到採訪組擔任記者。在採訪台北市中山分局時,認識政治大學新聞系的實習學生王招萍同學,第二年,王招萍小姐從政大畢業,我向屏老推荐她,獲得採用。後來在李登輝擔任市長時,對我採訪新聞的衝勁及正直很肯定,加上王招萍也採訪市政新聞,因而民政局特別邀請我們參加市政府的集團結婚,本來主婚人是議長林挺生,我請民政局改為李市長,當天由我們夫妻代表上台用印。禮程之後,李市長在中山堂的貴賓室單獨接見我們,給我們祝福,並與穿著結婚禮服的我們合照。

    如果沒有屏老的幫助,我可能還在地方組擔任編輯,王招萍也未必進入中國時報。所以對屏老的提拔照顧之情,我們二人難以忘懷,且內心充滿著感恩。

    七十四年,我請調回雲林採訪新聞,以陪伴年事已高的父親,再度獲得屏老的幫忙。屏老建議回雲林,有適當的機會可以參與政治選舉,他說吳敦義先生當年是中國時報的市政記者,向他表明有參選市議員的意思,他為了幫助他,給他負責採訪民政局的新聞,讓他有機會與基層的民眾多接觸,後來吳敦義果然當上了台北市議員。我在採訪市政時,包括李登輝市長、市議員吳敦義、陳水扁、謝長廷等,後來都成為台灣政壇的要角。不像我對政治沒有興趣,最後反而出了家。

    昨晚重讀屏老真情流露的信件,昔日相處情景又歷歷在目。如果屏老還在,對我會走向出家的道路一定會感到意外,就如同屏老生前居然也跟我談起「空」與「佛」,或許這段緣份也是前生早就註定的因緣。願他日有因緣,大家在西方極樂世界再見。

※ 上午紀錦義居士來禮佛

※ 上午吳安治居士陪同美國回來的王秀遐居士來禮佛,王居士並贊助講堂。王秀遐居士此次回來,一則以喜,因為她的胞兄王賜昌居士最近以來,勤於念佛、誦經,臉相更為自在;一則以憂,見超過九十高齡的母親,體力虛弱,相當難過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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